第 2 部分
作者:未知      更新:2021-11-26 10:08      字数:12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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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讲 论爱情(6)
  “我可以指出,关于爱情的规矩在其他的城邦里是很明确易晓的,我们这里的这方面规矩却很复杂。在爱利亚’hλ'ias,在希腊南部伯罗奔尼撒半岛上。、拉格代孟Λakeδa'iμwν,斯巴达的别名。和博尤底亚boiwt'ia,在希腊中部。,人们不长于辞令,他们干脆立了一条直截了当的法律,把接受情人的恩宠看成美事,无论老少,没人说它是丑事。我看这是由于他们不愿费心思拿辞令来争取少年男子,他们本来是并不长于此道的。但是在伊奥尼亚’iwν'ia,爱琴海东岸地区。以及许多别的地区的规矩却把接受情人恩宠定为丑事,这是由于他们受蛮夷统治所致。蛮夷们把钟爱少年男子、爱智慧和爱体育都看成丑事,我想这是因为统治者不愿让被统治者发扬高尚思想,有牢固的友谊和亲密的交往,而这一切都正是爱情所产生的。我们这个城邦的僭主们就从经验得知:由于阿里斯多给东和哈尔谟第欧’apiσtoγe'itoν,和apμδios。的坚强爱情和友谊,就把僭主的统治推翻了。由此可知,一个地方把接受情人的宠爱当成丑事,那地方人的道德标准一定很低,才定出这样的规矩来。这规矩表现的是统治者的专横和被统治者的懦弱。反之,一个地方无条件地把爱情当成美事,那个地方的人们一定不愿制定这样的规矩。
  “我们这里制定的规矩比那些都要好得多,不过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不大容易理解。我们可以想一想我们这里人的论调。他们说,与其暗爱,不如明爱,所爱的人应当在门第和品德上都很高尚,美还在其次。人们对情人都给予极大的鼓励,不认为他在做不体面的事;人们把追求爱情的胜利看成光荣,把这方面的失败看成羞耻。为了争取胜利,他可以做出种种离奇的事。习俗给了他这种自由,而这些离奇的行为如果是为了别的目的,不是为了爱情,他就逃不脱哲学的极严厉的谴责。
  “比如说,假如一个人想别人给他金钱、官职或某种势力,就去做情人通常向爱人做的那些事,恳请,哀求,发誓,睡门槛,做出一些奴隶所不屑为的奴性行为,那么,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仇敌都会尽力阻止他,仇敌会骂他趋炎附势,朋友会责备他,替他害羞。可是这些事如果是情人做的,反而会博得赞许,我们的习俗给了他这种自由,丝毫不加谴责,以为他所要达到的目的是非常高尚的。最奇怪的是一般人认为:只有情人发了誓而不遵守,才可以得到诸神的宽恕,因为牵涉到阿莆若狄德的誓言据说根本就不是誓言。由此可知神和人都准许情人有完全的自由,像我们这里的规矩所同意的那样。
  “从以上的事实可以推想,在我们这个城邦里,做情人和做a人都是很光荣的事。可是另一方面,爱人们的父亲常常请教师来管束他们,防止他们和情人的来往;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及其朋友见到他们和情人来往也会指责他们,他们的长辈对这种指责也不加非难或禁止。从这些事实又仿佛可以推想,在我们这个城邦里做情人和做a人都是很丑的事。
  “我认为道理是这样:这件事并不是十分单纯的,像我开头说的那样。单就它本身来看,它无所谓美,也无所谓丑;做的方式美它就美,做的方式丑它就丑。丑的方式就是拿卑鄙的方式来对付卑鄙的对象,美的方式就是拿高尚的方式来对付高尚的对象。所谓卑鄙的对象就是上面说的凡俗的情人,爱r体过于爱灵魂的。他所爱的东西不是始终不变的,所以他的爱情也不能始终不变。一旦r体的颜色衰败了,他就远走高飞,毁弃从前的一切信誓。然而钟爱优美品德的情人却不然,他的爱情是始终不变的,因为他所爱的东西也是始终不变的。
  “我们这里的规矩要求对这两种人加以谨严的考验,知道哪种人可以钟爱,哪种人必须避开;它鼓励人们钟爱应当钟爱的,避开应当避开的;根据种种考验,判定情人和爱人在两种爱情之中究竟站在哪一方面。正因为这个缘故,我们的习俗定了两条规矩,头一条是:迅速接受情人是可耻的,应该经过一段时间,因为时间对于许多事物常常是最好的考验;第二条是:受金钱引诱或政治威胁而委身于人是可耻的,无论是不敢抵抗威胁而投降,还是贪图财产和地位,全都一样。因为这些势力、名位和金钱都不是持久不变的,高尚的友谊当然不能由此产生。
  第一讲 论爱情(7)
  “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让爱人很光荣地接受情人;如果这样做,从情人方面说,心甘情愿地完全做a人的奴隶并不算是谄媚,也没有什么可谴责的;从爱人方面说,他也自愿处于奴隶的地位,这也并不是不光荣的。这条路就是增进品德。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如果一个人肯侍候另外一个人,目的在于得到那个人的帮助,在爱智或其他品德上更进一步,这种卑躬屈节并不卑鄙,也不能指为谄媚。这两条规矩,一条是关于少年男子的爱情,一条是关于学问道德的追求,应该合而为一;如果合而为一,爱人眷恋情人就是一件美事。所以,情人和爱人来往,就各有各的指导原则。情人的原则是爱人对自己既然表现殷勤,自己就应该在一切方面为他效劳;爱人的原则是情人既然使自己在学问道德方面有长进,自己就应该尽量拿恩情来报答。一方面乐于拿学问道德来施教,一方面乐于在这些方面受益,只有在这两条原则合而为一时,爱人眷恋情人才是一件美事,如若不然,它就不美。如果是为了增进学问道德,纵然完全失败也没有什么可耻;如果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不管失败与否都是可耻的。假如一个少年男子以为他的情人很富,为了贪财就去眷恋他,后来发现自己看错了,其实他很穷,无利可图。其眷恋还是很可耻的,因为这种行为揭穿了他的性格,证明他这个人为了金钱可以侍候任何人、做出任何事来,这当然是很不光彩的。再假如一个少年男子以为他的情人很有道德,和他来往可以使自己变好,后来发现自己完全看错了,那人其实很坏,毫无品德可言,在这种情况下,他虽然看错了,却还是很光彩的。因为大家认为他的这种行为表现了他的性格,表明他一心一意想好,想在品德上更进一步,才去眷恋一个人,比起前一个事例来,这却是最光荣的。总之,为了品德而眷恋一个情人是很美的事。这种爱情是天上的阿莆若狄德所激发的,本身也就是属于天上的,对国家和个人都非常可贵,因为它在情人和爱人心里激起砥砺品德的热情。此外的一切爱情都起于凡间的阿莆若狄德,都是凡俗的。
  “裴卓啊,关于爱神,我的没有准备的临时想出的话就说到这里。”
  包萨尼亚使我们学到了聪明的能人们σoo'i,如所谓七贤。那种转弯抹角的说话技巧。他的话一结束,阿里斯多兑谟就宣布该轮到阿里斯多潘发言。不知是因为吃得太饱了,还是因为别的缘故,阿里斯多潘碰巧正在打嗝,不能说话。他只好向坐在下一位的鄂吕克锡马柯医生说:“鄂吕克锡马柯啊,请你帮个忙,要么止住我的打嗝,要么代我讲话,等我复原再说。”鄂吕克锡马柯答道:“这两件事我都替你办。我先代替你讲话,等轮到我的时候你再讲。在我讲的时候你憋口气别呼吸,就可以止嗝,要是不止,你就得喝下一口水。如果这样办你打嗝还很厉害,你得拿样东西戳一戳鼻孔,打一个喷嚏,这样来一两回,无论多么厉害的打嗝都会停止的。”阿里斯多潘说:“你开始讲吧,我照你说的办。”
  于是鄂吕克锡马柯说:“我看包萨尼亚的话开头很好,收尾却不很相称,所以我必须对他的话作一点补充。因为他说爱情有二重性,我看这样区分是妥当的;但是爱情激动人的灵魂不仅追求美少年,也追求许多别的东西,以及所有的其他事物,如一切动物的身体,一切在大地上生长的东西,总之一切存在物。这是我们从医学得出的结论:爱神的威力伟大得不可思议,支配着全部神的事情和人的事情。
  “为了尊敬我自己从事的行业,我愿意先从医学出发。身体的本性也具有这种二重的爱。因为身体的健康状态和疾病状态是不同的、不一样的;不一样的状态希求的、喜爱的是不一样的对象。因此,健康状态的爱和疾病状态的爱是两回事。正如包萨尼亚刚才说的那样,爱好人是美事,爱坏人是丑事。对身体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对身体上好的、健康的东西加以爱护是美事,这就是我们所谓医术所管的;爱坏的、有病的东西是可耻的,必须加以排除,如果懂医道的话。总之,医学就是关于身体的爱好的学问,研究如何培养、如何宣泄。医道高明的人就能区分美好的爱和恶劣的爱。要是一个医生善于促成转变,以这种爱代替那种爱,引起身体里面本应具有而尚未具有的爱,消除其中本不应有而实际具有的爱,那他就是医中高手了。医生还必须懂得使本来在身体里相恶如仇的因素变成相亲相爱。最相恶如仇的就是那些互相对立的因素,如冷和热、苦和甜、干和湿之类。我们的祖师爷阿斯格雷比欧’aσkληπis。之所以成为医学创始人,就是因为他能使相反相仇的东西和谐一致,像这里两位诗人指阿里斯多潘和阿伽通。所说的、我自己所相信的那样。
  第一讲 论爱情(8)
  “不仅医学完全受爱神统治,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就是体育和农业也是如此。至于音乐受爱神统治更为明显,任何人不用费力思索也可以看出。赫拉格雷多′hp'akλeitos,这句话见他的残篇51。说过一句话,字面含糊费解,也许指的就是这个意思。他说:一与它自身冲突,又与它自身一致,有如弓和竖琴的和谐。说和谐就是冲突,或者和谐是由冲突的因素形成的,当然极端荒谬。他的意思也许是说,音乐的艺术就是协调高音低音的冲突,从而创造出和谐。如果高音和低音仍然在冲突,它们就绝不能有和谐,因为和谐就是协调,而协调是一种互相和合,两种因素如果仍在冲突,就不能互相和合;冲突的因素在还没有互相融合的时候也就不可能有和谐。可是节奏也是由快和慢产生的,快和慢本来是两回事。后来却变成一致了。正如前面是医术带来了身体的协调,这里则是音乐的艺术产生了另外一种和谐,因为它协调快慢的差异,产生出节奏来。所以音乐可以说是关于和谐和节奏方面的爱的学问。在和谐与节奏的组成上,我们固然不难看出爱的作用,却还看不出这二重性的爱;可是到了应用和谐与节奏于人生的时候,无论是创造曲调(就是所谓作曲),还是演奏已经制成的曲调(这需要好好调教),就都不是易事,需要高明的音乐大师了。在这里我们又要回到上面的结论,分别两个爱神。我们应该爱品格端正的人,以及小有缺陷而肯努力上进的人;这才是应该保持的爱情,才是那个美好的、天上的爱神,才是天上仙女们的爱情。至于那出于波吕姆尼娅2oλ'uμνia,十个缪斯之一,专司风花雪月式文艺的女神。的凡间的爱情则必须加以谨慎防范,以免因它的快感养成y荡。这正如我们的医学重视食欲的正确使用,享受佳肴美味而不至于生病。由此可知,在音乐、医学以及其他一切人的事情和神的事情里面,我们都要尽量细心地注意这个二重的爱神,因为它是肯定存在的。
  “四季的推移也充满着这两种爱情。我刚才说的冷和热、干和湿那些性质,如果有一种有节制的爱把它们约束在一起,使相反者相成,产生一种恰到好处的和谐,就会风调雨顺,人畜草木都健康繁殖,不发生任何灾害。反之,在季节的推移中如果那种无节制的爱占了上风,就会出现各种灾害,牲畜草木就发生瘟疫或其他各种疾病,凡属霜冻、冰雹、发霉之类,都是由于天文学所研究的爱情范围内出现了反常失调的情况。天文学的对象就是星辰的变动和季节的推移。
  “不仅如此,那些有关祭祀和占卜的仪式(这都是神与人之间的交往)所做的无非就是对爱的保持和治疗。因为我们之所以不虔诚,大都由于不顺从那个有节制的爱神而皈依另一个爱神,以及对父母(无论存殁)不孝顺,反对占卜所凭依的神灵,不加信奉和崇敬。占卜术的功能就是监督和治疗这两个爱神,所以占卜术是调节人神友谊的艺术,因为它能分别人的哪种爱是符合敬天畏神的道理的。
  “所以说,一般说来爱神的威力是多方面的,巨大的,普遍的;但是只有当他以公正和平的精神在人神之间成就善事的时候,才显示他的最大的威力,使我们得到最高的幸福,使我们不但彼此友好相处,而且与高高在上的诸神维持着敬爱的关系。
  “我的话就到此终结。也许我的颂词也有许多遗漏,可是这并非有意的。如果我有遗漏,阿里斯多潘,就请你填补。不过你颂扬爱神如果另有新意,就请随意发表,你已经不打嗝了。”
  据阿里斯多兑谟说,接着就是阿里斯多潘发言,他说:“不错,我的打嗝是停止了,不过这是打了喷嚏之后才停的,所以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一定要经过那一番大声的、怪痒的喷嚏折腾,才能恢复身体的正常状态呢?你看,一打喷嚏,打嗝果然停止了。”鄂吕克锡马柯回答说:“好哇,阿里斯多潘,当心你在干什么!你一开口就开玩笑。你本来可以平平静静地说下去,却这样开玩笑,使我不得不提防着你,看你的话有什么惹人笑的。”阿里斯多潘听了哈哈大笑,说:“你说得对,鄂吕克锡马柯,我刚才说的全不算数。可是你千万不要提防我。我害怕的倒不是自己的话会惹人笑,因为惹人笑是我的诗神的胜利,这本来就是他的特产;我害怕的只是自己说的话荒唐可笑。”鄂吕克锡马柯说:“阿里斯多潘哪,你以为自己打了别人可以不挨打么?小心点,说话要算数,要负责为它辩护的。只要你说的顺我的心思,也许我会放你过去。”
  第一讲 论爱情(9)
  阿里斯多潘接着说:“对,鄂吕克锡马柯,我打算换个方式来说,和你们两个的说法,包括你的和包萨尼亚的,都不一样。依我看,一直到现在,人们对爱神的威力还是完全不了解。要是他们了解,就会给爱神建立最庄严的庙宇,筑起最美丽的祭坛,举行最隆重的祭典。可是一直到现在爱神还没有得到这样的崇敬,尽管他理应得到。因为他是一切神祇之中最爱护人类的,他援助人类,给人类医治一种疾病,治好了,人就能得到最高的幸福。我今天要做的,就是让你们明白爱神的威力。你们明白了就可以把我的教义传给全世界。
  “你们首先要领教的是人的本性以及他所经过的变迁。从前的人和现在不一样。从前的人本来分成三个性别,不像现在只有两个性别。在男人和女人之外,从前还有一种人不男不女,亦男亦女。这第三类人现在已经绝迹了,只有名称还保留着,就是所谓y阳人,他们原来自成一类,在形体上和名称上都是兼具y阳两性的。现在y阳人这个名称却成了骂人的字眼。此外,从前人的形体是一个圆形的东西,腰和背部都是圆的,每个人有四只手,四只脚,一个圆颈项上安着一个圆头,头上长着两副面孔,一副朝前一副朝后,可是形状完全一模一样,耳朵有四个,生殖器有一对,其他器官的数目都依比例加倍。他们走起路来也像我们一样直着身子,但是可以随意向前向后。可是要快跑的时候,他们就像现在杂技演员翻筋斗一样,四支胳臂四条腿一齐翻滚,滚动得非常快。其所以有这三个性别,是由于男人原来是由太阳生的,女人原来是由大地生的,至于y阳人则是由月亮生的,月亮本身就同时具备太阳和大地的性格。他们的形体和运动都是圆的,是像他们的产生者。他们的体力精力当然非常强壮,因而要想和神灵比高低,就像荷马说的艾披亚尔德和俄铎’eiaλtηs,’Ωtos,见《奥德赛》,Ⅺ,305-320。一样,企图打开一条通天路,去和诸神交战。
  “于是宙斯和其他的诸神会商应付的办法,他们茫然莫知所措。因为他们不能灭绝人类,像从前用雷电灭绝巨灵那样,要是灭绝了人类,就断绝了人对神的崇拜和牺牲祭祀;可是人类的横蛮无礼也是确实不能容忍的。宙斯费尽心思,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说:‘我相信有一种办法,一方面让人类还活着,一方面削弱他们的力量,使他们不敢再捣乱。我提议把每个人剖成两半,这样他们的力量就削弱了,同时他们的数目也加倍了,这就无异于说,侍奉我们的人和献给我们的礼物也就加倍了。剖开之后,他们只能用两只脚走路。如果他们还不肯就范,还要捣乱,我就把他们再剖成两半,让他们只能用一只脚跳来跳去。’宙斯说到做到,把人剖成两半,就像切水果做果脯,用头发割j蛋一
  样。剖开之后,他吩咐阿波隆’aπλλwν,太阳神。把人的面孔和半边颈项扭转到切开的那一边,让人常见切割的痕迹,学乖一点;扭转之后,再把伤口治好。于是阿波隆把他们的脸扭过来,把切开的皮从两边拉到中间,拉到现在的肚皮的地方,好像用绳子封紧袋口一样。他把缝口在肚皮中央系起,造成现在的肚脐。然后他像皮匠把皮子放在鞋楦头上打平一样,把皱纹弄平,使胸部具有现在的样子,只在肚皮和肚脐附近留了几条皱纹,使人永远不忘过去的惩罚。
  “原来,人这样剖成两半之后,这一半想念那一半,想再合拢起来,常常互相拥抱不肯放手,饭也不吃,事也不做,直到饥饿麻痹而死,因为他们不想分开。要是这一半死了,那一半还活着,活着的那一半就到处寻求配偶,一碰到就跳上去拥抱,不管那是整个女人剖开的一半,即我们现在所谓的女人,还是整个男人剖开的一半。这样,人类就逐渐消灭掉了。宙斯起了慈悲心,就想出一个新办法,把人的生殖器移到前边(从前都是在后面,生殖不是凭男女交媾,而是把卵生到土里,像蝉一样孵化),使男女可以凭交媾生殖。由于这种安排,如果抱着相配合的是男人和女人,就会传下人种;如果抱着相配合的是男人和男人,至少也可以平息情欲,让心里轻松一下,好去从事人生的日常工作。就是这样,从很古的时候起,人与人相爱的欲望就植根于人心,它要恢复原始的整一状态,把两个人合成一个,治好从前剖开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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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讲 论爱情(10)
  “所以我们每人都是人的一半,是一种合起来才成为全体的东西。所以每个人都经常在寻求自己的另一半。那些由剖开y阳人造成的男人是眷恋女人的,大多数j夫都属于这种人;那些来自这种人的女人则眷恋男人,是y妇。那些由剖开女人造成的女人对男人没有多大兴趣,却更喜欢女人,她们是来自这种人的同性恋者;那些由剖开男人而造成的男人从少年时期起都还是原始男人的一部分,爱和男人做伴,和他睡在一起,乃至互相拥抱以为乐事。他们在少年男子当中多半是最优秀的,因为具有最强烈的男性。有人骂他们为无耻之徒,其实这是错误的,因为他们的行为并非由于无耻,而是由于强健勇敢,急于追求同声同气的人。最好的证明是这样的男人到了成年之后就在政治上显示出雄才大略。一到壮年,他们就会眷恋青年男子,对娶妻生子并没有自然的愿望,只是随俗而行;他们自己倒是宁愿不结婚,常和爱人相守。总之,这种人之所以眷恋少年、爱当被人眷恋的人,是因为他们永远在同气相求。
  “一个眷恋少年的人或者别的情人,如果一旦遇到他自己的另外一半,他们就会马上互相爱慕,互相亲昵,可以说片刻都不肯分离。他们终生在一起共同生活,也说不出自己从对方得到什么好处。没有人会相信,只是由于共享爱的欢乐,就能使他们这样热烈地彼此结合在一起;很显然是这两个人的灵魂在盼望着一种隐约感觉到而说不出来的别的东西。假如当他们睡在一起的时候黑派斯多‘′haiσtos,火神,铁匠的祖师爷。来到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他的铁匠工具问他们:‘你们俩盼望从对方得到的究竟是什么呢?’假如他们不知道怎样回答,他又问道:‘你们是不是想尽可能在一块儿,日夜都不分离?如果你们的愿望是这个,我可以把你们熔成一片,焊成一块,两人合为一个,在世一天就在一起活一天,作为一个人活着,死了也一块儿到y间,两个人一道死,不是两个人各死各的。你们想一想,是不是愿意这么办?这样办是不是能使你们心满意足?’他们听了这番话之后,准保没有一个人会说出半个不字,或者表示盼望别的事。他们每个人都会想,自己许久以来所盼望的正是和爱人熔成一片,两人合成一个人。
  “其所以如此,原因就在于我们原来的性格就是这样,我们本来是个整体,这种成为整体的希冀和追求就叫作爱。从前,像我说的那样,我们本是一个,现在由于我们犯了过错被神分割开来了,如同拉格代孟人分割阿尔迦狄亚’apkaδ'ia,伯罗奔尼撒丰岛中部地区,其城邦曼蒂内亚(maνt'iνeia)于公元前385年被斯巴达人攻破,分割为四个村庄。人那样。我们要引以为戒,如果我们对神灵不守本分,恐怕还会被神再剖割一次,走起路来像墓碑上刻的浮雕人物似的,从鼻梁中线剖开,成为切开的两片。由于这个原因,应当劝告世人在一切事情上都要敬畏神灵,免得再度受惩罚,而且在爱神的保佑之下得到福气。任何人都千万不可在行为上触犯爱神,得罪于诸神通常都是由于这个原因。如果我们一旦成了爱神的朋友,与他和平相处,那就会碰见恰好和我们相配的爱人,今天能享到这种福气的人是多么稀少啊!鄂吕克锡马柯不要打断我,嘲笑我,说我这番话是暗指包萨尼亚和阿伽通(因为他们俩也许的确属于这种有福的人,而且生就是男的),我指的是全世界的男男女女,我说全人类只有一条幸福之路,就是实现自己的爱,找到恰好和自己配合的爱人,总之,还原到自己的本来面目。这种还原既然是最好的事,那么,达到这个目标的捷径当然就是最好的途径,这就是得到一个恰好符合理想的爱人。爱神就是成就这种功德的神,所以他值得我们歌颂。在今生,他保佑我们找到恰好和自己相配的人,在来生,他给我们无穷的希望。如果我们能敬神,爱神将来就会使我们还原到自己原来的整体,治好我们的毛病,使我们幸福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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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讲 论爱情(11)
  “鄂吕克锡马柯啊,这就是我对爱神的颂词,和你的不一样,请你不要拿它来开玩笑,我们还要听听其余各位的话,至少还有阿伽通和苏格拉底两位没有说。”阿里斯多潘的颂词,像他的喜剧作品一样,在谑浪笑傲的外表之下隐藏着很严肃的深刻的思想。从表面看,他替人类的起源和演变描绘了一幅极滑稽可笑的图画,替同性a和异性a给了一个既荒唐又似近情理的解释。从骨子里的思想看,他说明爱情是由分求合的企图,人类本是浑然一体,因为犯了罪才被剖分成两片,分是一种惩罚,一种疾病,求合是要回到原始的整一和健康;所以爱情的欢乐不只是感官的或r体的,而是由于一种普遍的潜在的要求由分而合的欲望得到实现,这番话着重爱情的整一,推翻了包萨尼亚的两种爱神的看法;同时,像鄂百吕锡马柯的看法一样,也寓有矛盾统一的道理。
  “好,我听你的话,”鄂吕克锡马柯说;“我实在很欣赏你的颂词。要不是我素来知道苏格拉底和阿伽通在爱情这个题目上都很内行,我会担心他们不容易措词的,因为许多话已经说过了。不过对于他们两位我还是很有信心。”
  苏格拉底就接着说:“鄂吕克锡马柯啊,你的颂词倒挺好。可是,假如你现在坐在我的位置,尤其是在阿伽通说完话之后,你会觉得诚恐诚惶,像我现在这样。”阿伽通说:“苏格拉底啊,你是要灌我的迷魂汤,要我想起听众在指望我说出一番漂亮话,心里慌起来。”苏格拉底说:“阿伽通啊,我亲眼见过你领着演员们高视阔步地登台,对广大听众表演你的作品,丝毫不露慌张的神色,如果我现在以为我们这几个人就可以扰乱你的镇静,那就未免太健忘了。”阿伽通说:“苏格拉底,希望你不要那样小看我,以为我轻而易举地把剧场听众弄昏了头脑,忘记了在一个明白人看来,少数有理解的人比一大群蠢人要可怕得多。”苏格拉底说:“阿伽通啊,我要是以为你有俗见,那我就错了。我倒是很明白,知道你遇到你认为智慧的人就会把这些人的见解看得比众人的看法高明。可是我们不能是那些智慧的人,因为我们那天也在场,是众人的一部分。假如你遇到另外一些智慧的人,你会觉得在他们面前做丑事是很可耻的。是不是这样?”阿伽通说:“你说的对。”苏格拉底又问道:“在众人面前做了丑事,你就不觉得有什么可耻吗?”听到这里,裴卓就c进来说:“亲爱的阿伽通啊,要是你只管回答苏格拉底的问题,他就会没完没了,完全不管我们今天计划做的事有什么结果。只要找到一个对话人,他就会和他辩论到底,尤其是在对话人是个美少年的时候。我自己倒是爱听苏格拉底辩论,不过我今天负责照管对爱神的颂词,在听过你们各位的话之后,还要听他的。请你们先把欠爱神的这笔账还清了,然后再进行你们的辩论吧。”阿伽通说:“裴卓,你说得不错,没有什么事可以拦阻我说话,至于和苏格拉底辩论,我可以另找机会。
  “我打算先说一说我认为应该怎样说,然后再说话。以前说话的几位都不是颂扬神灵,而是称颂人类从神那里得来的幸福,至于那位给人类造福的神本身是什么,谁也没有说到。无论颂扬什么,只有一个正确的办法,就是先说明所颂扬的对象是什么,然后说明这个对象产生的效果,所以颂扬爱神也要先说他是什么,后说他给予的恩惠。
  “因此我首先肯定:一切神灵都是幸福的,而爱神可以公平地、不会引起妒忌地说,是神灵中间最幸福的,因为他最美,也最善良。首先他是诸神中间最年轻的裴卓。最好的证明是他自己给我们提供的:他遇到老的就飞快地躲开;老本身就来得够快,快到我们很不乐意。爱神天生就厌恶它,不肯接近它,远远地避开它。他总是爱和少年打交道,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少年,古话说得好:物以类聚。裴卓说的话大部分我都同意,只是他以为爱神要比格若诺和雅贝多kpνos,最古的第一代天帝,生下第二代天帝乌拉诺,乌拉诺又生了第三代的宙斯,’iaπetos是宙斯的儿子。更老,我不敢首肯。我的看法正相反,认为他在诸神中间最年轻,而且永远年轻。至于赫西俄德和巴门尼德转述的古代诸神纷争,如果是真的,那也应该是定命神’aνaγkη,就是必然性的意思。造成的,与爱神无关。因为如果当时诸神中间已经有爱神,就不会有那些互相残杀、囚禁等等残暴的行为,就会只有彼此相爱、友好,如同现在由爱神统率诸神以来的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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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讲 论爱情(12)
  “所以爱神年轻是千真万确的。由于年轻,所以很娇嫩,可惜没有像荷马那样的诗人把这位神灵的娇嫩鲜明地描画出来。荷马倒是形容过阿德’′atη,宙斯的女儿,常在不知不觉之中迷惑人的心神,使人轻举妄动。,说她是一位女神,很娇嫩,至少她的一双脚是娇嫩的,荷马这样说:
  她的脚实在娇嫩,从来不下地,
  而在人们头顶上踱来踱去。见《伊利亚特》,xix,92。
  他认为娇嫩有一个明显的标志,就是踏软的不踏硬的。我们用同样的标志来看爱神,也可以说他是娇嫩的,因为他不在地上走,也不踩脑袋瓜子(这也不是什么很软的东西),而是在世上最柔软的东西上溜达,并且住在那里。他寓居在神和人的心灵里、灵魂里。爱神不但用脚而且用全身盘踞在最柔软的东西的最柔软的部分,可见他本身就非常柔软,这是必然的。
  “可见爱神最年轻,也最娇嫩。此外他也具有韧性。他如果坚硬,就不会随时随地都能迁就,在每个灵魂里溜进溜出,不叫人发觉。他柔韧和随和还有一个明显的证据,就是他的容貌秀美,秀美是爱神的特质,这是人所公认的。丑恶与爱神永远水火不相容。他经常在花丛中,所以颜色鲜美。一个身体、一个灵魂或者别的什么里面,如果没有开花,或者花已经谢了,爱神是不肯栖身的;他栖身的地方一定是花艳香浓的。
  “关于爱神的美,所说的话已经很够,但是可说的话还是很多。我们现在来说爱神的品德。他的最大的光荣在于既不害神和人,也不受神和人的害。暴力与他无缘;要是他有所忍受,忍受的也不是暴力,因为暴力把握不住爱神,要是他有所发动,发动的也不是暴力,因为爱情都是出于自愿的,双方情投意合才是爱情王国的金科玉律。
  “爱神不仅公正,而且审慎。大家公认审慎是节制快感和情欲的力量。世界上没有一种快感比爱情本身还要强烈。一切快感都比不上爱情,就是因为它们都受爱神节制,而爱神是它们的统治者。爱神既然统治着快感和情欲,岂不是最审慎的吗?
  “再说勇敢,连战神阿瑞’′apηs。也抵挡不住爱神爱若。我们没听说过爱神被战神所制服,只听说战神被爱神所制服,被阿莆若狄德所制服。阿莆若狄德本是火神之妻,却爱上战神,和他私通。见《奥德赛》,8,266。制服者总比被制服者强。爱神既然能制服世间最勇敢的,他也就必然勇敢无比了。
  “爱神的公正、审慎和勇敢都已经说过了,剩下要说的是他的智慧。在这一点上我必须尽力说得透彻。首先,像鄂吕克锡马柯那样,我也得尊敬我的行业,说爱神是一位卓越的诗人,一切诗人之所以成为诗人,都是由于受到爱神的启发。一个人不管对诗歌多么外行,只要被爱神掌握住了,就马上成为诗人。这就可以证明爱神是一位熟练的诗人,对各种音乐创作都很拿手,因为一个人如果自己没有某件东西,就不能拿这件东西给别人,如果不会做某样事情,也就不能拿它来教别人。还有,一切有生命的东西的产生,谁敢说不是爱神的功绩?再说一切技艺,凡是奉爱神为师的艺人都有光辉的成就,凡是不曾受教于爱神的都黯然无光。阿波隆是怎样发明s箭、医药和占卜的?还不是由于受欲望和爱情的引导吗?所以阿波隆其实还是爱神的徒弟。各位诗神在音乐方面,黑派斯多在冶炼方面,雅典娜在纺织方面,宙斯在统治神和人方面,也都要归功于得到爱神的教益。所以爱神一出现,诸神的工作就上了轨道,有了秩序;这显然是由于对美的爱好,因为丑不能作为爱的基础。像我在开头说过的那样,在爱神出现之前,定命神用事,诸神中间曾经发生过许多凶恶可怕的事;自从爱神降生了,人们就有了美的爱好,从美的爱好就产生了人和神所享受的一切幸福。
  “正因为如此,裴卓啊,我以为爱神首先本身就是最美的、最善良的,后来也创立了各种美好善良的东西。现在我想到两行诗,就说是爱神造成了:
  第一讲 论爱情(13)
  人间的和平,海洋上的风平浪静,
  狂飙的平息,一切苦痛的安眠。
  他消除了隔阂,产生了友善,像我们今天这样的欢庆、宴会、合唱和祭典,都是由他发动,由他领导的。他迎来和睦,逐去暴戾,缔造友情,破除恶意,既慷慨又和蔼,所以引起哲人的欣羡、神明的惊赞。没有得到他保佑的人盼望他,已经得到他保佑的人珍视他。他是欢乐、文雅、温柔、优美、希望和热情的父亲,他只照顾好的,不关怀坏的。在我们的工作中他是我们的领导,在我的忧患中他是我们的战友和救星,在诗文和会饮的聚会中他是我们的伴侣。无论是神是人,都要奉他为行为的规范,每个人都应当跟着这位优美的向导走,歌唱赞美他的诗篇,并且参加他所领导的那个使人和神皆大欢喜的乐曲。
  “裴卓啊,这就是我的颂词。我尽了我的能力,使这篇颂词时而庄重,时而诙谐。我愿意把它作为我对爱神的献礼。”
  阿里斯多兑谟接着说,阿伽通说完就座之后,大家热烈鼓掌,感到这位少年才华横溢的发言给他自己带来了光彩,也给这位神灵带来了光荣。然后苏格拉底转过身向鄂吕克锡马柯说:“阿古枚诺’akouμ'eνos,鄂吕克锡马柯的父亲。的儿子啊,你看,我原来担心的事情已经有事实证明了,我早就说阿伽通会说得非常精彩,使我难以为继,这不是有先见之明吗?”
  鄂吕克锡马柯回答道:“你确实说过他会说得挺好,在这一点上你倒是有先见之明。可是你说你难以为继,我却不敢承认。”
  苏格拉底说:“我的好人啊,怎么不是难以为继?不但我,就是任何一个人,听了这样既富丽又优美的颂词之后要再说话,不是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吗?他的讲话各部分都很精彩,精彩的程度固然不同,快到收尾时辞藻却十分精妙,使听者不能不惊魂荡魄。以我自己来说,我知道得很清楚,无论如何我也说不到那样好,我自觉羞愧,想偷着溜出去,可惜找不到机会。阿伽通的辞令使我想起戈尔及亚Γopγ'ias,是当时的有名智者,阿伽通所敬佩模仿的。苏格拉底的话里包含讽刺,把阿伽通的话比作戈尔及亚的智者辩术,又把智者的辩术比作女妖的法术。,我的诚惶诚恐的心情恰如荷马所描写的,生怕阿伽通在他的收尾词句中会捧出那个雄辩大师戈尔共Γopγ'wν,神话中的女妖,头发是蛇,凶恶可怕,见者立即化为顽石。的头颅给我看,使我化为顽石,哑口无言。
  “所以我明白了,当初我和你们约定也跟随你们颂扬爱神,并且说我自己对这个主题很内行,真是荒唐可笑,因为我对于怎样去颂扬一个对象是茫然无知的。由于我的愚蠢,我原以为每逢颂扬时,我们应当对于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