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染香已死。
  染香的事，算是白飞飞的恶作剧吧。
  “你莫要说这话，千万莫要说这话，能死在你手上，能死在你怀里，已是我这一生最值得开心的事……”
  这是染香最后的话，白飞飞对于这个女子，尚存一分温情。她知道如果染香痛苦一生，已无生意，如果死在沈浪的掌下该有多幸福。
  她记得她的青葱般的手指迅疾地点住染香穴道时，染香眼底的解脱与快意。
  让白飞飞好是羡慕。
  羡慕的竟然有些嫉妒。
  白飞飞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但是对于同是仰慕他心爱男子的女子，却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包容。这个染香，如果死于沈浪掌下，沈浪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了。
  记恨白飞飞与否，白飞飞都不在意。
  她不需要别人了解懂得她，因为目前为止这个世界上没有会这样做的人。她只有遇到浸泡于仇恨之中的人才会有快感。可是白飞飞究竟是做过母亲的人，心性已柔顺不少。她就当是为失去的孩子，阿飞积德了。
  她无心与沈浪逗弄，白飞飞杀不死沈浪，前世她杀不死，今生也杀不死。一半是因为沈浪处处让着她，她嘴上不肯承认，心里仍旧是明白的。另一半，她总是在最后的关头收手，沈浪大概是看破了这一点，才会对她百般相让。
  她转身而走，走之前厉声道：“掌灯，让这里的所有人出去。”
  独孤伤正奇道“所有人”之怪异，王怜花从后面走了出来。他分毫不见任何的羞愧。
  看来这王怜花与白飞飞有关系。
  沈浪突然道：“慢着！”
  白飞飞立住身形，她有些奇怪，沈浪究竟要说什么。
  “幽灵宫主与王怜花的关系，沈浪倒是很好奇。”
  他无心于幽灵宫主面前自称沈某，在下，一来没有那个必要，幽灵宫主可以骗得过他们所有人，可以骗得他们那么长时间，他无谓的称呼倒显得繁琐可笑。二来，她是白飞飞。是一个强大狠毒，不知底子的奇怪少女。
  白飞飞转身，王怜花上一秒扇着扇子，满是得意。独孤伤正估算这人无耻到了何种程度。
  下一秒，王怜花手中的扇子啪地合上。面上已有些阴晴不定。
  白飞飞道：“他和同父异母，这答案你满意了吗？”
  沈浪道：“怪不得，快活王为了那幽灵秘籍，骗上了白飞飞的母亲，却又为了王夫人，遗弃了她，然后，他又为了衡山一役的秘密，遗弃了王夫人，他这两次遗弃，却留下了一女一子，这一女一子就是白飞飞和王怜花。快活王这一女一子，非但全没有将快活王视为父亲，反而恨他入骨，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王怜花道：“你还知道什么？”
  沈浪道：“白飞飞早已探听出王夫人与王怜花的来历，所以她潜入中原，甚至不惜卖身为奴，只想被那好色的王怜花买去，好趁机为她出气……”
  王怜花正佩服沈浪机智过人，他却不说了。
  王怜花向外望去，白飞飞早已没有了影子。
  没了听客，他也不想听了。沈浪的聪明才智，大概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只是看着沈浪向外看着的眉眼，那眼神很是专注，似乎装着无穷深意。
  王怜花暗道好，白飞飞最近古怪不已，忽冷忽热，你沈浪终于被她影响到了。
  哪知沈浪微笑着回过头，那脸上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弄得王怜花心中诧异。
  独孤伤问，“沈兄笑什么？”虽然沈浪一直在笑，总是在笑，永远在笑，但是此时此景，他还是忍不住询问。
  沈浪道：“我笑幽灵宫主一脸煞气，可是做的事情却远远没有如此从容。”
  是，白飞飞刚才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从见到沈浪开始，那种极力压抑的颤抖与闪躲就没瞒过沈浪的眼睛。
  他自然不知道，白飞飞为他生过孩子。而且白飞飞笃定了，对他能躲就躲，因为他身边不知何时会出现个朱七七。
  王怜花看着沈浪的笑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找回了朱七七。
  沈浪再见白飞飞时，已是她佯装受伤诱骗沈浪一行人的时候。
  她见到了沈浪俊美的脸庞上全无笑意，她见到了朱七七花容月貌的脸上尽是跳脚不已的妒意，她见到了王怜花妩媚清丽的脸上深意再也掩藏不住。她知道她现在不得不接触沈浪与朱七七。
  演戏是白飞飞的绝活，王怜花暗叹不已。
  女人这种生物，你万万不可轻视她。
  只是白飞飞芙蓉泣露的脸上似乎带着某种坚定，那是种王怜花常常见到的决意，那是生的痛苦与舍我的无悔，王怜花想，白飞飞不会让她失望。
  白飞飞不想问朱七七任何话，可是这个烂好人的姑娘却主动求沈浪带她走。
  白飞飞的泪珠滚滚而下，沈浪瞧她一眼，扶着她走了出去。
  白飞飞这一眼，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悔恨与无奈，她不愿再欠朱七七的人情，可是她又受了那个明艳少女的恩惠。
  她这哭泣是发自内心，沈浪因此相信她。
  王怜花说不出心里是幸灾乐祸还是得意，似乎带着点莫名的感觉。
  戏演到这里，你还能称它为戏吗？
  白飞飞探出去的脸并不快乐，让她这种女子去受别人的恩惠，等于让她去死。
  被骗的人一个个上来，一个个知道自己被骗了。
  长弓硬箭，侍卫林立。穴道被白飞飞点住。
  白飞飞倚在快活王怀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们你来我往的笑谈，快活王是真的高兴，一来白飞飞太合心意，二来擒住了沈浪等人，他通体舒爽。
  只是最后仍旧谈到快活王要娶白飞飞的话题之上。
  沈浪身子一震，失声道：“你……你要娶她为妻？”
  快活王大笑道：“本王也该结束这独身汉的生活了。”
  沈浪道：“但……但你可知道，她本是你的……”
  “女儿”两字还未说出口，面上已被白飞飞掴了一掌。
  相同的情景，白飞飞面无表情。
  即使是再来个十次八次，白飞飞该下手的时候也决不手软。
  王怜花在一旁突然大声道：“幽灵宫主与快活王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沈兄你委实也不该从中破坏。需知坏人婚姻之事，最是伤阴德的。”
  沈浪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那一声长叹发自内心，和刚刚白飞飞控制不住的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倒是很像。
  王怜花一怔，然后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他和白飞飞一样，是个十足的小恶魔。这二人的反应真叫他开心。
  关住沈浪，王怜花，熊猫儿，朱七七的时候，白飞飞是万万不敢去折磨他们的。她不想从朱七七口中听到任何话。
  魔女如白飞飞，也有了怕的人。
  因为她毕竟是个渴爱的少女，有颗柔软的向善的心。
  可是有些东西，她是不能放弃的，例如阿飞。她知道孩子对于母亲有多么重要，她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因为她连自己的生命都没有看重过。如果这条生命可以复仇，那这条生命就有了意义，所以因为仇恨，她的生命有了意义。但是现在她已不同，这个世界在她眼中变了色，没了仇恨，她的生命意义已经尽到。可是她仍旧要活下去，要繁花似锦，枝繁叶茂地活下去，她需要一个孩子。
  所以她做了和上辈子一样的事情。
  这样对不起朱七七，她也会给她一个补偿。
  留你不死，任你双飞。
  字面上也有一层意思，白飞飞不想再看到他们了。
  平常的房间，挂了灯笼染了香气有了上挑的乐曲有了娇美如花的新娘子，霎时间千变万化，万物转相。
  喜滋滋的仿佛能揩出油来。
  白飞飞诚心要嫁快活王，可是面对云梦仙子，她又不得不露出尖尖的利爪。
  她们之间的针锋相对是必然的，白飞飞处在快活王明媒正娶的新娘子上，这是她的母亲和号称云梦仙子的王云梦都争不来的地位。
  王云梦也许是知道她的计划的。从那一双对于天下事皆了然的一双美目里可以看出。可是身为女人这样的事情让她忍下去也绝无可能。
  白飞飞周身涂满了清香荡漾的御毒药物，口中也服下天然珍贵的回魂丹。王云梦就是把白飞飞捅成刺猬，她也自信死不了。
  王云梦何许人，浪荡江湖多年的云梦仙子。
  白飞飞盯着她良久，这两个绝色女子的对峙吓跑了一屋子的人，男男女女四散逃窜，他们要保住自己的命。
  白飞飞长叹一声，道：“云梦仙子又何必钻于这死牛角尖里，飞飞的做法是最明智的，不是吗？”
  王云梦道：“我不会让他再娶别的女人。”
  白飞飞道：“他不会再娶了，过了今夜的快活王，将不再是快活王。”
  王云梦道：“今夜他还是快活王。”
  白飞飞道：“我不是拿他当快活王嫁的，我要嫁的是我爹。”
  王云梦道：“对，就因为你是白静的女儿，所以我不让你嫁。”
  白飞飞笑道：“可是如果我嫁去了不是最好的法子吗？”
  王云梦也笑：“我说……你是白静的女儿，意思是柴玉关绝对不会死在你手上。”她的声音渐渐阴狠：“要死，也是死在我……”
  这话白飞飞早就听出味儿来了。
  她手上暗暗使力，一掌击出。王云梦手疾眼快，一把擒住，她的力气不大，可是用上内力，到钳制的白飞飞动弹不得。
  白飞飞另一掌飞扑上去，一阵迷雾从她的袖口扑向王云梦。王云梦冷冷一笑，云梦仙子，昔年正是以天下最毒之暗器“天云五花绵”与“迷魂慑心催梦大法”，名震江湖，纵是武林中顶尖高手，遇着这云梦仙子也只有俯首称臣。谁道白飞飞今日竟然在江湖最毒的妇人身上使毒，不怪她落得王云梦嘲讽。
  这招逼得王云梦松手，但王云梦马上意识到不对。这毒她没见过！
  王云梦妖娆的媚态尽显，因为她知道这毒为什么没有见过了。因为这不是无色无味的奇毒，只是普通的障眼粉，连毒都称不上。
  但白飞飞这样的女孩子，每使出一步都是有算计的。
  这让王云梦惊疑，没有妄自上前。
  白飞飞道：“这不是毒，云梦仙子莫惊心了。”
  王云梦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白飞飞道：“今日我知道你会来。”
  王云梦笑了，百花齐放。她无意在白静的女儿面前展露风姿，可是那酥媚道了骨子里的仪态，自然就流露出来了。
  王云梦道：“所以你准备好和我同归于尽了吗？”
  白飞飞道：“我想好了。只要王云梦活着，她就别想和快活王拜堂入洞房。”
  王云梦说：“咦……那这样啊。那就只能杀死我了。”她的话语中万般柔情，像是慈祥的母辈对待无知天真又纯情的小女孩儿。可是手上使力的动作已经显出杀机。
  白飞飞道：“可是我也想好了。我绝对杀不死你。”
  王云梦道：“那你下一步决定怎么做？放弃你的计划？”
  白飞飞笑而不语。
  王云梦一怔，严肃道：“你一直拖着我的时间，到底想做什么？”
  “我倒不知道，云梦仙子会来抢我的新娘子？”
  声音是快活王，他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王云梦似是小孩子见到了糖一般开心，柔声道：“所以你叫他来杀死我吗？”
  白飞飞沉默了。这个女子，和她娘很像。那声音中的悲戚与绝望，还有浓浓的厚的不见底的仇恨，任谁都无法忽略。
  王云梦见了快活王，煞是动情，因为她激动。
  王云梦挥舞着柔美的手臂，衣袂翩翩，如百花丛中翻飞的大朵蝴蝶，娇艳欲滴，雍容华贵。
  饶是白飞飞，也感叹造物主之奇妙。将美丽，智慧，狠毒，浪荡，绝技，都汇集到这样一个女人身上。
  但老天没有给她很好的命，她半世都活的不快乐。
  今天的死，于江湖上大名鼎鼎，人人愿以死来一睹芳容的云梦仙子和快活王。不知是喜是悲。
  王云梦手上功夫如魔爪，向着快活王挥去。扑腾如鸦翅，偏偏她是以天鹅般高贵柔美的姿态。
  快活王冷哼一声，一掌挥开她的扑来。倒是没有打中王云梦，只是掌风带着她在空中转了几个个。
  王云梦落下，脚掌着地，以内力让虚晃的身体稳住。
  快活王捂着心肺部位，喘息连连。
  快活王怒吼：“你下的什么毒？”
  王云梦得意：“你只要知道是无药可解的毒就可以了。”
  快活王怒吼一声，手上移行换影，速度太快，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只过了几招，王云梦的脖子被掐住。她的喉咙部位全都埋没在快活王的掌下，呼吸艰涩。可是那得意劲儿，却是像奔死去的。
  王云梦道：“这毒天下只有我儿子和我可解。但是七步之后若没有解药，神仙也救不了你。”
  快活王笑道：“我只走了三步，杀你够了。你的儿子，我一定有办法让他拿出解药。”他厚颜无耻道：“他也是我们的儿子不是吗？”
  王云梦道：“对，你要娶的也是你的女儿不是吗？”
  快活王敛了笑意，道：“你说什么？”
  王云梦道：“你的女儿如今嫁不了你了，你可要感谢我。要谢就痛快些，不然你的女儿和你一起都会腐形蚀骨，烟消云散。
  快活王道：“你什么意思？”
  王云梦道：“功夫我不如你，用毒你不如我，但这已经够杀你了。你女儿的障眼粉真是帮了我大忙。”
  白飞飞似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生风，于窗子上飞扑出去。
  乱了，一切都不在计划之内。她可没把自己算计在要死的人之内。
  王云梦看白飞飞身形纤巧，笑得不知是喜是悲：“那粉末散在空中，加上我刚刚的和你打斗时散出的西域芙蓉香，巧的很，成了天下至毒。这种汇合成的毒无色无味，只是人可以死于七步，你刚刚躲我的掌风的时候，可是走了好几步。”
  快活王怒吼：“你一早就在算计。”
  后面的都已经听不到了。
  白飞飞意识已经不太清楚。她身体内有对毒素的抗体，只是有些颤抖与激愤而已。
  她没想把快活王让给王云梦去杀死。
  人间少了一出□□的悲剧。
  沈浪他们一行人赶来的时候。
  白飞飞静静地站在快活王和云梦仙子的尸首旁边。一袭白衣飘飘欲仙，风中佳人独立，周围的景物皆都失了色。
  王怜花哀鸣的声音传来。可是他没有找白飞飞，只是抱起了他的母亲。
  这两人同归于尽了。
  白飞飞表情淡漠不已。
  也许她一开始也不想杀死这两人也说不定。
  她恍惚间抬头看了看来人，还有伏在地上痛苦的王怜花，众人皆是为她带点孩子意的天真迷茫一震。
  这个魔女，也有这种时候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沈浪，是朱七七。
  她一个巴掌打到白飞飞脸上：“沈浪对你那么好，你竟然骗他，还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白飞飞的脸颊高高肿起。
  朱七七第二个巴掌愣是没下去。
  白飞飞笑了。
  貌比清莲，天地失色。
  白飞飞道：“你还打我吗？”
  朱七七不知这话原委，大胆直率如她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白飞飞道：“你不打我我可走了，以后再也打不到我了。”
  朱七七一阵火急，她权当作白飞飞在挑衅。
  手高高的扬起。
  一双分外柔美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不是沈浪，不是熊猫儿，而是王怜花。
  朱七七大骂：“你这个恶魔，你拦着我做什么？”
  王怜花不语。
  白飞飞瞧他一眼，今日王怜花的仇恨，随着母亲带笑的死去和父亲震怒的眉眼都散了。他似乎比白飞飞看的开多了。
  白飞飞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长叹一声。
  沈浪在思考。
  他不知那句以后就打不到了的意思。
  沈浪回过头来时，白飞飞已经闪瞬没了影子。
  空中传来她娇柔的嗓音：“留你不死，任你双飞。”
  朱七七愣愣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熊猫儿思忖道：“这白飞飞不应该是嫉妒七七的吗？为什么她……”
  王怜花道：“一个女人若是把仇恨当作生命的全部意义，她是或不长久的。白飞飞看起来已经找到活下去的支撑了。”
  他们都望向沈浪。
  沈浪万万是说不得这个活下去的支撑是什么的。
  他没有追去。
  人人都以为他想得很多，他其实什么也没想。
  朱七七非但不安静，反而焦躁起来了。女人的直觉在这时候最是管用的。她只是想奔跑，想怒跳，想咆哮，她不知为什么，有种憋闷不已的感觉。
  她大声向空中喊道：“你这个魔女，为什么要做出一副让的样子。”
  没有人能听到，听到的全是不该听到的人。
  熊猫儿拍住朱七七的肩，他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个糖罐子里长大的姑娘说。那个人眼中有绝望，她声音中有绝望。
  以白飞飞的个性，的确不会安静下来。
  她失去的生的意义，会找个人来杀也说不定。
  然而她非但没有伤害任何人，反而任朱七七造次，她已经换了个人了。
  熊猫儿道：“七七，白飞飞已经走了，武林中的枭雄也已经不在了。世间可以太平了。”
  朱七七胸中有把火，看看熊猫儿，看看王怜花，看看沈浪。他们看她的眼神好陌生，他们都在向着另一个少女。
  她哭叫道：“我们被关押了这么长时间，被骗了这么长时间，不都是因为她？你们竟然向着她？”
  沈浪道：“指示她的是快活王。”
  沈浪不说话还好，朱七七怒了。最不该说话的就是他。女人和男人如果有了关系，心爱这个男人的女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尽管这两个人没有一点暧昧的意思。
  朱七七哭叫道：“好！好！很好，她对你好，我也可以，为什么你就不能向着我？”
  沈浪此时只觉头大，哭笑不得。
  熊猫儿看他这样子，终于笑了出来。
  王怜花安葬了母亲，顺带上了快活王。
  他与沈浪成为了朋友。
  原以为，快活王的死是全部事情的终结。许多年后，沈浪才知道，那时这么想，是太天真了。不过他这么想，也是事情都解决了，他才有余力来想来想去的。
  沈浪不知道，自己何时冒出了一个弟弟一般大的儿子。
  少年叫做阿飞。
  快活王这事儿解决后，沈浪终于回到了他的游子生活。他闲荡的，他乐趣的，他闲云野鹤般生活着。
  多了一群生死之交：熊猫儿，王怜花……
  还有一个朱七七。
  “沈浪的心，真的铁铸的吗？”
  这样一句话，女人会为之付出一生。
  沈浪深深知道。
  在他知道之后，他才说的。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生命中将有一个女人，将有一个大麻烦了。
  只是，他总是觉得缺了什么，少了什么，自己生命中有段记忆，似乎生生被抽调了。